津巴布韦卫生部门18日启动新冠疫苗接种工作，全国各地一线医护人员和机场、口岸等高风险场所的工作人员成为首批接种人群，开始接种由中国援助的新冠疫苗。（图片来源：新华社/肖恩·朱萨）

科技日报驻法国记者 李宏策

塑料是医疗设备中最常见的材料，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塑料医疗制品在全球抗疫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随着全球疫情持续，塑料制品需求大幅增长，而停工和运输不畅又造成供应不足，抗疫急需的塑料正面临全球性紧缺。

但与此同时，已有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塑料垃圾和由其分解的塑料微粒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全球每一个角落积聚，而在那里繁殖的细菌则可能引发新的健康危机。

塑料的泛滥甚至已在地球表面形成了独特的地层，对全球生态圈产生长远的重大影响，以至有研究将“塑料层”视为划定地球地质年代的新指标。

天使还是魔鬼，让人既爱又恨的塑料将我们困于两难之地。

医院告急：塑料短缺或威胁病毒检测

法国巴黎公共援助医院负责人马丁·赫希近日发出警告，巴黎所在的法兰西岛地区和法国多地的医疗机构正遭遇新的困境：一次性塑料医疗设备短缺，尤其是用于新冠病毒PCR检测的塑料制品。短缺情况如果无法改善，将可能限制法国新冠病毒检测的规模。

法国塑料医疗制品紧缺，其根源在于原料聚丙烯的供应出现下降，而聚丙烯的短缺是全球性的。由于疫情持续，全球多个大型化工厂一度停工。地区性的气候灾害也加剧了聚丙烯的减产，例如近期袭击美国得州的寒潮已导致多家石化厂关闭，重新启动还需要时间。这些不可抗力导致原料供应商难以如期交货，医疗塑料耗材生产线只能被迫停工。

与此同时，全球对塑料制品的需求呈现爆发式增长。首先是卫生塑料用品，除了用于新冠病毒检测和治疗的医疗设备，塑料还广泛用于疫苗和与之相关的物流。另外，一次性塑料食品包装的消耗也在急剧增加。

供应受限和需求激增已经造成价格上涨，欧洲聚合物联盟主席罗恩·马什观察到，“自2020年12月初以来，欧洲聚丙烯的价格上涨了25％”。

学者警告：塑料或引发下一次健康危机

2月8日至10日，法国举办了“聚合物与海洋”研究小组年会。该小组由法国国家科研中心、法国海洋开发研究所和国家卫生安全局共同创建，通过将全法60多个相关实验室和250位不同背景的科学家聚集在一起，以期联合探究塑料对海洋环境和人类健康的影响。

年会上讨论的研究结果令人担忧。法国国家科研中心生态毒理学家伊卡·保罗·庞特指出，海洋中的塑料化学毒性是双重的：一方面，塑料分子与水相排斥，这种疏水性导致其像海绵一样能够吸收海水中的污染物，碳氢化合物、农药、金属等污染物附着在塑料上，其含量可比周围水体高出一百万倍；另一方面，毒性来自塑料制品自身的添加剂，包括着色剂、阻燃剂、抗氧化剂等，其中含有许多内分泌干扰物，如邻苯二甲酸盐和双酚A。

据统计，每年有不低于1000万吨塑料垃圾被倾倒在海洋中。在污染最为严重的地中海，每平方公里的塑料垃圾可达到一百万件。这些具有毒性的塑料在海洋中破碎、分解，形成无处不在的微塑料。无论是浮游生物，还是大型动物，整个海洋食物链都不可避免地摄入大量塑料，这降低了海洋生物吸收食物的能力，使其肠道菌群失调，造成代谢异常。

更令人担忧的是，在海洋中遍布的“塑料层”正在形成一个新的生态体系，细菌、病毒、微型真菌、原生动物、微藻类、无脊椎动物、甲壳类动物等生物已经在大大小小的塑料上定居，在其表面上形成所谓的“生物膜”。

2016年，两名荷兰生物学家在海洋“塑料层”中发现大量细菌，其中包括弧菌属细菌，引起霍乱的病菌正是该科细菌的代表。2019年，研究人员又在南极海岸附近收集的塑料废物中发现具有很强抗药性的细菌。这种抗药性极有可能是因为细菌赖以生存的塑料吸收了水体中的抗生素。而塑料在环境中存在的时间要比浮木等可生物降解材料长得多，并能够在更大的空间范围内移动，这有可能沦为孕育超级细菌的温床，从而引起新的健康危机。

欧盟立规：禁用、征税并举

塑料的危害正逐渐被科学界和公众知晓，但对塑料的依赖仍难以扭转，弃用并不容易。欧盟于2019年通过法案，规定自2021年起将全面禁止欧盟国家使用吸管、餐具等一次性塑料制品。由于疫情，欧洲主要国家禁止餐馆提供堂食，仅允许外卖业务。记者在法国观察到，虽然禁用法规已经生效，但艰难维持的餐饮业仍在外卖服务中广泛使用一次性塑料制品。

如果说完全禁用有些理想化，通过征税来鼓励塑料回收更为现实。欧盟决定自今年1月起施行塑料税。这项规定的目标是促使欧盟成员国投资塑料回收的基础设施，否则将按照计算出来的未回收包装物重量来计算征税费用，由成员国按照800欧元/吨的价格支付给欧盟。今年欧盟27个成员国的塑料税合计约为60亿欧元。

统计显示，欧盟每年产生约2600万吨塑料垃圾，当中仅不到三成被回收利用。欧盟希望通过塑料税增加经济复苏急需的资金，同时促使各国尽快加大塑料品回收，尽量减轻塑料带来的危害。